品詩閣•龍郁評點(之四)
●水漲船高
——賞讀舉人家書童《在關廟渡口》
龍 郁
想說的是詩意的金蟬蛻殼。算了,還是遵從作者的主體意象,將小文命名為《水漲船高》吧
有一段子:某自命風流的舉人帶着書童郊遊,見一株開花的枇杷樹,不由詩興大發,吟道:一棵枇杷樹,兩個大丫丫……丫什麼呢?他抓耳搔腮接不下去了。書童見狀,附耳道:未結黃金果,先開白玉花。舉人大喜,連呼: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舉人是誰我不知道,卻碰巧認識他的書童龍雙豐。此人其貌不揚,才氣了得。最近讀了一首他的新作《在關廟渡口》。且慢!你若以為他真的在寫水,寫渡口,你就上當了!你很容易上當,他施的是障眼法——
這到底是怎樣的水路?江上的舟船
好像小塊土地
浮起來了,在水面上,緩慢地行走
轉過彎,它映入眼簾,猶如從虛空中來
轉過彎,它消逝不見,猶如向虛空中去
這不是水嗎?是水,也是人生之曲流。但這只是過渡。而詩人所說的船,則是普渡眾生之船,你聽:寺院傳來的那一陣陣無中生有的鍾聲;而鍾聲又仿佛出自內心!這時的詩人早已偷偷登陸上岸,朝山去了。詩的關鍵詞是第四小節 「每個人都載上了各自的苦衷/既是一條船/又是一條河……」原來,他在另—種水和另一條船上,情和境也立馬「水漲船高」了。這是境界的升華。至於佛理和禪悟,不在短文討論范圍。
所以,讀詩切莫被它的表面文字和現象所蒙蔽了。詩之巧妙就在於巧妙的化出,詩意的金蟬早已蛻殼飛去。「以至於黃昏/在峨眉山金頂,我仍舊能夠聽見波浪,嘩嘩作響/從里往外拍」 心聲也。而他自圓其說的話只一句「淋濕的石頭讓我產生了錯覺」 就這麼輕描淡寫地把讀者敷衍過去了,還讓你不得不為他叫好。
(附原作)
■在關廟渡口
舉人家的書童
這到底是怎樣的水路?江上的舟船
好像小塊土地
浮起來了,在水面上,緩慢地行走
轉過彎,它映入眼簾,猶如從虛空中來
轉過彎,它消逝不見,猶如向虛空中去
這令我一驚
仿佛清晨,崖上,寺院傳來一陣陣無中生有的鍾聲
仿佛朝霞掉在水里沸騰
仿佛一一出自我的內心
我告訴自己,每個人都載上了各自的苦衷
既是一條船
又是一條河。但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會水漲船高
以至於黃昏
在峨眉山金頂,我仍舊能夠聽見波浪,嘩嘩作響
從里往外拍
淋濕的石頭讓我產生了錯覺
2019.5.31
舉人家的書童,原名龍雙豐,1969年11月19日生於豐都,大學畢業後至今蟄居成都。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開始詩歌寫作,九十年代中期因故中斷,2000年重新寫作。
詩觀:詩歌是屬於先驗的,不能讓別的東西來打攪,但也不能裝神弄鬼似的胡攪蠻纏,這種假裝的高深是有害的,好的詩歌其實是有清晰指向的,即將隱形的那一部分忽然撕開面紗,「說出一些壓迫性的事實」。
龍 郁 人稱「詩痴」, 自稱平民詩人。名忝《詩刊》社第三屆「青春詩會」。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
從事詩歌、評論、散文創作。出版有詩集《黎明·藍色的抒情》《情竇·69》《木紋》《龍郁詩選》等十餘部。編纂有《中國·成都詩選》《詩家》書系選本十卷等書籍。
來源:華人頭條B
來源:華人號:龍郁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