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郵有家「汪味館」

高郵有家「汪味館」

《水鄉賴此救荒》

汪曾祺繪

在高郵「汪味館」吃飯,飯後每人送了一小瓶純手工製作的「鹹菜茨菰」。茨菰切得薄薄的,與鹹菜同炒,帶回來用它就粥,別有一番滋味。

汪曾祺在《故鄉的食物》中寫道:「一到下雪天,我們家就喝鹹菜湯……鹹菜湯里有時加了茨菰片,那就是鹹菜茨菰湯。」汪先生19歲離開家鄉,幾十年沒有吃到過家鄉的茨菰,汪先生寫作風格一貫平實,可是在這篇散文中,還是忍不住抒發了一下:我很想喝一碗鹹菜茨菰湯。我想念家鄉的雪。

如今這個在高郵極其尋常的食物,卻因為汪曾祺的文字,成了一個「文化符號」,走出高郵,走進了許多讀者心中。

在高郵,汪曾祺這只「活魚」(汪先生曾說自己是只「活魚」),被「烹製」成各種味道的「美食」:汪曾祺故居、汪曾祺紀念館、汪曾祺書房……連酒店的大堂、房間,都擺放着汪曾祺的照片和書籍。在他的紀念館,將汪曾祺的菜單列了一大塊展板,分為淮揚和京味兩大類,達60多個品種。因此開一家酒店,做「汪味菜譜」所列種種,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汪味館」的菜餚當然要體現「汪曾祺」特色。汪先生曾自詡「這道菜是本人首創,為任何菜譜所不載」,被他稱之為「嚼之聲動十里」的「塞餡回鍋油條」,肯定是少不了的。汪曾祺的拿手菜:楊花蘿卜、硃砂豆腐、大煮干絲、干貝燒小蘿卜等,當然也是不可少的。高郵湖的湖鮮,這里的「獨門」食材:青蝦、銀魚、螺螄、虎頭鯊、鲶魚、麻鴨和高郵鴨蛋等,絕對是主打菜餚,比如,蒜苗燒鲶魚、水晶蝦仁、金絲魚片和紅燒昂刺魚,則為汪味館的「扛鼎」之作了。

沾高郵湖的光,湖鮮當為「汪味館」的重頭戲。但也還是有一些食材,也不是說有就有的。比如酸菜黑魚片,這個菜其實並不稀罕,稀罕在黑魚必須是高郵湖野生的,每條重都在七八斤以上。這樣的黑魚現在不多見了。這種魚,多是「打」來的。有一類釣者,專門從事這個「專業」,用一隻假青蛙,掛在釣鈎上,在黑魚經常出沒的地方「打」。黑魚都是有「地盤」的,而且是成雙成對的。黑魚很兇猛,它的「地盤」不允許別的魚「染指」。「打」的人要會看水,在水草多的地方,要能分辨出哪一堆草是「草窩」——黑魚的窩,再用假青蛙輕輕去「打」。黑魚吃食是很猛的,它往往誤以為真青蛙跳入草叢,上來一口把假餌吞食,一條極大的黑魚便被釣上來了。不過現在野生黑魚也並不好「打」了。有時一天也只能「打」一兩條,也有空手而歸的。因此,吃到這樣的魚,就顯得尤為難得了。這樣的野生黑魚,味道自是不同。所謂美味,總是要食材至上。

比如紅燒汪丫,也是要用野生的。一條大約都在二三兩左右。野生的汪丫都很瘦,不像飼料餵的,都挺個大肚子。紅燒汪丫在大火猛攻之後,一定要文火慢燉。中途不能斷火,斷火再熱,魚肉必老,吃汪丫吃的就是一個嫩,因此在上桌前,要一直小火保溫。上桌之後,搛上一條,入口即化,鮮美無比,如果再用魚湯拌飯,那簡直是人間至味。在餐桌上,我就用汪丫「鹵子」拌了兩次飯。可以說,人間食事,沒有比這更美妙的了。

高郵「汪味館」吃了一回,感到汪曾祺已不僅是一個文學現象,他已走進我們的日常生活。「汪味館」生意蒸蒸日上,就是一個範例。關於汪曾祺的趣聞軼事,也已成為文人茶餘飯後的談資。記得學者孫郁說過,可惜給汪曾祺的時間太少了,他60歲以後才得以真正地寫作。否則他就是當代的蘇東坡呀!

是不是蘇東坡咱不敢說,但汪曾祺在離世後的這20餘年,其影響力已遠遠超過生前,這是不爭的事實。

來源:華人頭條B

來源:華人號:中國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