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戲校

文:肖紀紅

說是戲校,就是我們村西,那片歲月滄桑的老房,座落在一片極不規則的高地上。那里以前是村里的林場,一排數十間朝南的房子,錯西又有一排東西房,形成一個獨立的大院。大院南臨海一樣的樹林,西邊是靠河岸邊的果園,東邊與北邊是毗鄰村莊的田野。

在這有點"世外桃源"里,境幽鳥唱,空氣清新。有一班正值青春的男女,鑼鼓震天琴瑟和鳴里放聲大唱,這便是故鄉的戲校。

戲校由臨村白子明創辦,白子明與張信芳是同學,在父母那一輩的人,對戲很是熱衷,愛到入迷的程度。白子鳴在當地人心目中是明星大腕級的人物,有着沉甸甸的份量。那時,物質匱乏電視也少,戲便成了家鄉人最主要的消遣娛樂和精神食糧。戲,也只能有戲,給貧瘠土地上的人們,帶來身心上的幸福與滿足。

我的故鄉河南是戲曲之鄉。河南地處中原,簡稱"豫",豫劇是五劇之一,在中國深得民心並傳唱國外。其唱腔宏亮高昂,鏗鏘雄渾,韻味醇美。一字一板有聲有色,大氣酣暢悅耳動聽。其人物扮像鮮活生動,形象逼真;戲服,色彩斑斕,艷而不妖麗而不媚,攝魂奪魄。劇情起伏宕盪。翻,打,念,唱,提袍甩袖吹胡瞪眼,顰笑投足,揚眉側目低首弄姿里都是戲味。那高超的藝術帶着無限情調給人以美好的享受。

豫劇,很有觀賞和趣味性,花明柳暗一唱三嘆,悲歡離合生死歌哭,常給人以空間豐富的想像。讓人看的如痴如醉,聽的有滋有味,暈乎中忘掉煩憂。人們看的是戲,戲演的是人生百態。高台教化寓人寓樂,春風化雨讓人受益終生!

那時候的我還是個小小少年,一放學便隨人流去看戲,就見有人唱《安安送米》戲子微聳肩頭的"米袋",一句聲情並茂的唱腔,悠然而出:"小安安我離南學兩淚紛紛………"至今讓我記憶猶新。

戲校里都是些青蔥歲月,妙齡時光里的俊男倩女。我並非看戲,我哪懂戲呢,只是瞎湊熱鬧,其間,有扮黑臉包公聲音粗獷嗓如洪鍾的,有扮小丑一邊帽翅動而那邊不動的,也有膀大腰圓充打手搶親的,英俊小生,小姐丫鬟……便有神仙姐姐般的女子做推門,過門,輕移蓮步。

戲真的神妙,舞台上,一兩步走遍天下,三二人百萬雄兵,半截水袖一柄摺扇,演繹出萬種風情千般委屈,端的是奼紫嫣紅開遍,風光此處獨好。

村中一逢唱大戲便引來了八方來客,一時間人潮湧動,就像趕會。那些天大人們心情好,就連我們這些小孩做了錯事,也少了平時的責罵。

戲台下,柴垛上,彎脖子樹上都是人,後面的人用兩條板凳疊起來。(只差上房)

馬山里的光嘴壺添進柴油點亮,在戲台兩邊高高掛起,人影幜幜鑼鼓弦聲里大戲開場。縱是下着小雨,刮着冷風人們也看得忘歸,連平時愛哭鬧的小孩也在大人懷里變得安靜,瞪着一雙涉世未深童稚的眼眸,在嘻嘻手舞里看那舞台上花花綠綠走動的人。最是那”包公”出場,聲起聲落中便有了人們哇兒哇兒狂野醉酒似的喝采。(農民不愛鼓掌,若鼓掌一定一片雷聲,只能在大喊大叫的叫好里,表示着激動的心情。)

那時候,我們村里好多人,認戲校的人做干兒乾女。人在台下看戲,戲子出場,便有人得意的指着:那是我的干閨女。一時就激動得直抹眼睛,乾女兒唱得聲淚俱下,感動得無數人都掉下眼淚。

有時候,戲校的女子在回村的路上被攔下叫唱一段,這些女孩也不忸怩就用心地清唱起來。一段唱完,眾人要求再來一段,直唱的大汗淋漓,路上圍觀了許多忘記耕種的人們……… …

時光流轉里,我上學,下學,走上社會,為生計輾轉奔波,在長長的一段時間里,幾乎沒有了戲校的消息。

至於,白子明老師死後,戲校何時散場?又如何散場?戲校里那些眾多的青春男女一個個又有着怎樣的人生故事?自此,與我變得遙遠起來,但我卻從未忘記家鄉的戲校。不能忘記那段有戲年月里的美好時光……

故鄉的戲校啊,帶着家鄉的味道,在如我遊子般的心田里永遠都是溫暖的記憶。

作者簡介:

肖紀紅,河南鄧州市人。市作協會員。多篇作品在微平台,報刊發布。少時家貧學業無果。踏入社會,幾經奔波。一事無成愧對親朋,閒時看書打發孤寂,偶有所感寫些心得。以此慰心。盡是些見不得人的速朽玩意,雕蟲小技不足掛齒。望各位老師評說指教,在此合掌為謝,不勝感激!

來源:華人頭條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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