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能分出蚊子的公母麼

您能分出蚊子的公母麼

與兒子游泳回來時,天已經黑齊了,疲憊如卸了磨的驢。臨近家門口,有一道小坎,擱在平時,兩腿一用力,自行車就躥上去了。可今天不行,只好下來推上坡。

路邊散亂地坐着幾個人,是我的老鄰居。正是三伏天氣,他們忙了一天,晚飯後習慣在這兩幢樓房的當中閒坐,享受夾道子風的恩惠,抽煙,聊天,哼小曲。” 走出門前炎日里,偷閒一刻是乘涼。” 聽上去,連聲音都是甜的。

忽然,一股淡淡的艾葉的香氣吸引了我。不知是誰,在用艾煙驅逐蚊子。多少年了,這煙味塵封在我的腦海中,今晚忽然不期而至,如打開了一瓶陳年老酒,如遇見了失去聯系的舊友,一下子就把記憶的絲網扯破,令我想起艾與蚊子或緊密或牽強的縷縷往事。

我出生在新中國成立初期,那是個精神快樂但物質卻相當匱乏的年代,能夠填飽肚子就是慶幸。農村的衛生條件差,蚊蠅猖獗恣肆,人畜受擾。到了晚上,蚊子便成群結對直往人身上撲。農民有晚飯後納涼的習慣,每人手中都拿着蒲扇,一來扇風,二來驅蚊。因為貧窮,買不起蚊帳,就想土辦法,到山上拔些野艾,曬干,擰成繩狀,晚上納涼或睡覺時,將艾繩點燃,煙霧裊裊,既給人送來香氣,又能驅逐蚊子,一舉兩得。

上世紀七十年代初期,我去上海當兵。上海屬江南水鄉,更是蚊子孳生的理想之地。1976 年夏天,我曾奉命到上海北部一個叫大場的地方訓練,那里的蚊子密度之高,令人咂舌。晚飯後坐在宿舍門前,蚊子就在身邊嗡嗡糾纏。此時隨意伸手一抓,十有六七能逮到蚊子。我們沒有時間去拔艾曬艾,就以避蚊劑塗抹身體的暴露部位,蚊子害怕氣味,不敢近身。兩三個小時一過,避蚊劑的氣味慢慢減弱變淡,人就得趕快洗臉刷牙,鑽進蚊帳。否則蚊子就要與你的皮膚親密接觸了。

那時的城市,每過一段時間就開展愛國衛生運動,全市各個單位一起行動,打藥水,撒六六六,同時點燃麥秧、稻草、樹葉等,狼煙四起,蚊蠅落荒而逃,但是可以肯定地說,熏死的極少,絕大部分只是轉移陣地罷了。

全世界的蚊子據說有二千多種,中國占十分之一。而與人類關系最為密切的只有三類:庫蚊、按蚊和伊蚊。平時與我們作對最多的,是庫蚊。您能分出蚊子的公母麼?其實很簡單:咬人的都是母蚊子。公蚊子吸食花果液汁,只有母蚊子才吸血。上海還有一種花腳蚊子,黑色,按類當屬伊蚊。這種蚊子最貪婪,像餓極了的狗,不管白天黑夜,哪怕光天化日之下,也照常出來活動。見到有人,上來就叮,下口迅猛。被它叮後,立刻鼓起一個大包,奇癢難耐。八十年代末,我轉業回到北方,發現北方竟然也有了花腳蚊子。有人說,這是改革開放後從國外 ” 進口 ” 的,其實不然,我可以作證,花腳蚊子是地道的貨。它們只是從南向北遷徙,活動的地盤擴大了。

2006 年夏天,我們十幾位志願者曾經徒步考察過濰坊的母親河——白浪河。活動結束前的下午,集體進入濱海開發區。晚上露宿在一個廢棄了的打麥場上,那里蚊子數量之多與咬人之凶,至今想起來,仍不寒而慄。由於長期吸吮鹽鹼的緣故,蚊子竟然都變成了灰白色。本來當天晚上組織者准備開一個篝火晚會,慶祝第二天就要結束的旅程,誰知卻遭到了蚊子的瘋狂進攻,叮得大家抓耳撓腮,一時半刻也不敢停下,組織者只好宣布取消晚會。眾人逃命似的鑽進帳篷,根本不是蚊子的對手。

如今科學發達,人們用來對付蚊子的辦法太多了。點蚊香、開滅蚊燈、噴霧劑、擦清涼油,不一而足。然而蚊子還在倔強地與人類爭鬥和撕扯,絲毫沒有示弱的表示。結果誰勝誰負,現在下結論還太早。

來源:華人頭條B

來源:華人號:文化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