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榆詩歌欣賞 萬物在期待一場盛大演講開始

我寫的東西
不知究竟是不是詩
突發的
    動情的
        感己的
            自由分行

            沒有套路
        沒有風格
    可能原因
是我正在練字
歐顏柳趙沒有章法
敬請炮轟我是灑家

四姐從她手機
翻出一片家鄉神奇泥土
——「熱播」
一個叫花花的女人
像二狗小片地長出翠綠的青玉米
像挺着胸脯的向日葵
更像故鄉風中搖曳的狗尾草

她滿嘴火車象牙
滿身鄉土細胞滿身冒火
像老家隔壁「響陀螺」
和貓狗雞豬感情執着
像她家的澆地水開了口子
滿不在乎澆透別人莊稼
她似乎很難系好有些寬松的上衣帶兒
不停反復
生怕露出秋天剛裝袋的土豆

她的段子讓觀眾無法不愉悅
萬全方言，「笑不殺你」
她《雁南飛》驚鴻出世
她面對自家玻璃背靠大紅櫃
調侃葷素搭配
有大哥小妹廣告追捧
有親愛鐵粉玫瑰飄飛
決不會掉進選舉漩渦
嫣然本地特產「小鮮肉」

我倍感落伍
不知這片泥土悄然長出
草根明星
這些狗尾巴草蕎麥花
撲面而來熱辣辣的季風
仿佛他獨自一人活在火星
其他人都是流浪地球

1
高音喇叭一大早把三月喊醒
我踮起腳尖沒望見大雁拉長的脖頸
卻一眼望見故鄉
雲追趕羊群，風牧鞭輕輕
湖岸幾只水鳥啄破水墨

廣場火熱，鬼步舞PK春天
田野寂靜，獨自一人
走着走着，就走成童年那條小河

2
遠處山坳幾片白雪還很孤傲
宣示冬最後的堅貞
不，它是要把寒冷凝出全部潔白
獻給春

冰晶漸漸消融
花兒靜靜綻放
我想，雪一定做了花的魂魄

3
忙碌的城市無暇顧及春天到來
只等，一杯啤酒溢出雷聲
或一把花折傘遮起細雨
春天才屬於自己
花各開各的花事

故鄉春天
屬於天空泥土田野山坡
屬於村莊土屋院落小河
屬於羔羊老牛燕舞鶯歌
屬於頑童柳笛……
屬於父親叮當犁杖吱呀老牛車

故鄉，一根嫩草一朵小花
風輕輕一吹
就搖曳了整個世界

一場雪

註定二月戀情

用我咫尺白暖你枝頭紅

似曾相識還未修到回眸一笑

你孤傲成庵中一盞青燈

痴情枯瘦成經卷里一片殘葉

命中註定

你還會在九九八十一難盡頭等我

不回頭才是彼岸

你化身桃花我作流水

所有花死過一次就不會再死

循一溪月光就能找到你

沒有風糾纏，遠離蜂蝶

月下桃花更美

倚靠我肩頭伴寂靜流水

我說你是九世桃花，飄逸千年粉紅

你是我的劫

月圓之夜

難以入眠定然都是善良的白狐

那些盆栽移植嫁接的春色
搶人眼球我不喜歡
我喜歡陌上小花搖曳酒窩樣明亮

與你一起坐在風中
化身野鶴光影多好
犁一片田園種半畝詩歌

只有野桃花像你
盛開雪花魂魄
長着纖細明亮骨骼

漫山遍野奔跑歡叫的桃花
即使浪跡天涯
也不會在風雨中老去

他們說
冥幣買不上陽間的車票
家家肆意增發陰行正在整頓
他們有指定星際專線旅遊
交匯處偶爾會看見我們
走過很遠世界
家最溫馨
哪怕很多年後
家變成石牆上幾朵青苔

風鞭打着雲，雷錘碾着鐵
閃電是一匹一閃而過的黑馬
野花漫不經心搖曳
荷葉高舉大傘
萬物在期待一場盛大演講開始

整個大地卻靜寂
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大海
力量拱起一種形態
河渠里的蛙們
早已按捺不住歡欣
此起彼伏表達開場白

有一句，真切:
草木花葉都睜着明亮的眼
它們看到的閃電絕不是閃電

探望好友，45歲宮頸癌
妻擔心自己，次日B超
探望同事，36歲乳腺瘤
妻憂慮，CT，預防中藥丸十斤

吾酒友，半夜心梗，猝死
妻命我做64拍，令戒酒
2018年病豬肉氾濫戒豬肉
禽流感戒吃雞

魚性藥餵養
蔬菜農藥催生素摸紅
糧食轉基因……
最近她焦慮城市上班
每天吃外賣的女兒

想起陡然跳江的公交
高層，從春天慘白笑聲中
垂直飄落的一朵粉紅桃花
我擔心妻的病會會來越重

擔心她會越來越廋
擔心她會變成吃沙粒的麻雀
喝露水的蟋蟀
無論老霍金預言真假
我們一起挖出黑洞

*致母親

一種愛無法拿一根白發稱重
孝順，多麼微不足道
一條溪流
比我們下跪比大海還低

你告訴我，不僅春天
所有時光從不悲傷
所有花草都在風雨中微笑
每條河奔流不息
懷念。我們是你的樣子

兒時我們像小鳥
你貧瘠手捧燦爛
堅毅，為我們推開遙遠天空
目送小鳥一一飛走

現在，母親站成原野一棵樹

*妻曰

必須澄清
小氣小家小心眼小女人，不小。
積小成大，小心為妙
上了賊船，你不是大丈夫
我不是你紅顏

不打理，你就是酒鬼野鬼
不打理，家就會丟失星月
多少帝王失去摯愛
滿眼江山不是一片灰

此生烽煙未起
我依舊美人你別當英雄
三八節無需修飾
只要我們拉緊手向前一步
就會看見漫山永不老去的桃花

*三月之美

不能靠止痛片過日子
一盞茶對一杯咖啡聊天多好

三月之美在於春天還在默默等你
從指縫漏走往往是最美的美好

隱約雷聲只是提示
一場雨在路上已走了很久

雪花隱身，它原來就是我們的人
一切都在悄然改變，我們只需把心窗打開

之一

大漠駝鈴，勇敢者像一張弓
人生不是過往
茶葉絲綢，萬里征程胸懷膽略
氣魄是拚殺出來的
商旅不是旅，刀客不是客
駝隊馱着春天，風沙高不過北斗
一頁枯黃日歷蓋起樓蘭神秘
萬丈霞光濃墨今日蘭州繁華

之二

大漠夕陽，烽煙馬蹄，浩浩湯湯風磨亮戈壁
來來往往英雄
《涼州詞》里春風已綠，沙漠深處胡楊勁挺
戈壁灘鍛打血色紅日

我是失散多年的刀客，刀客都是風
風什麼都記不住刀客什麼都記不住
你是中原西去的公主，一眸桃花雨點燃大漠情
今夜你再跳一曲驚鴻舞，吹徹玉笛擂破越鼓

之三

山一程水一程，一隊駝鈴

搖響一次轟轟烈烈遠嫁

戰爭之外的戰爭

王選擇把一顆柔軟的女兒心

放在大漠風口磨礪

西出陽關

花兒二尕在風中歡笑飛奔

吃飽了蘭州拉麵我們再點花燭

之四

馬匪和刀客在刀尖上舔血，客棧佇立風口

你比大漠女兒紅更烈更孤獨，談笑勝鴻儒

唯有你遞過來的一碗酒最懂刀客心

刀客所有故事必須深埋大漠，除了刀一絲不留

唯有女人知道今夜刀客的寶刀也水樣溫柔

之五

一見傾心。蘭州！一面

就拋給我一顆透亮透亮的心

黃河之水剛從天上飄來

未經黃土壺口

還未磨礪成粗獷豪放熱辣辣的女人

蘭州一如蘇州

閣中大家閨秀還未品嚐杏花村綿柔醉意

夜來水車下，我們乘一葉薄薄荷香

你雙眸柔波，一輪明月，挑明了一生一世

之六

花兒已把心偷走，白蓋頭雲彩黑眼睛的星

黃河不再纏綿悱惻。青城風雅

把月色泡進酒里，窖一首好詞

敦煌飛天是一個塵封千年彩夢，不要喚醒。一直飛翔在夢里才好

荒漠暗藏滿懷柔情，和月牙泉有幾生幾世說不完的情話

愛的信箋里有太多遐想

我倚靠古梨，守水車月光，靜待花兒繽紛

——兄弟這是充滿光和愛的人間

無視了多少個春天
揮霍，只因賜予太多
望斷蔚藍大海極目巍峨高原
泛讀風花雪月聊數廣宇星點
一顆童心在豆黃油燈中長大
為何啊，上帝拿走了一顆光明
你從另一隻眼中挖盡最後的光
冒頂萬噸黑暗
心暖家就亮着
希望每顆心溫暖
點燃自己心燭才會照亮自己和世界

期盼
從未來時光葉脈漏下一點點希冀
把愛的生命寫得更加廣闊精緻
讓生活一秒一秒打開燦爛
一顆真善美的靈魂不會輕易枯萎
現在，只是上帝蒙上你的眼
忽遇黑夜一場暴風雪
不是你獨自尋找一扇門
你身邊有無數雙溫暖的手
雪地疊着
無數腳印和你一起向前

路經人民公園
中午空寂取代熱鬧
陽光似細雨瀉下
潤濕鳥鳴

拆除河兩岸小區圍欄
城市更明亮通透
家，城，零距離
靜美，讓小城出落成淑女

路旁木椅
曬太陽的兩位老人依偎
眼睛微閉
任柔風梳理遙遠記憶

或許他們在聞梔子花香

城管所向街
不遠處馬路牙上
一輛微型電三輪
一個家什擺放整齊的老鞋匠
占地一方

已過冬天寒冷
未到綠葉遮涼
正是風輕雲淡早春
他用微顫半吃力的左手扶住鐵釘
右手舉錘准確落下
我擔心，他漫不經心

他半斜坐着，很穩
穿針引線，提剪動銼
四元，十塊，他不是乞者
也許站起來很吃力
此刻我早已不用擔心
肯定他的三輪同樣會在風中飛

一刻鍾的時間
他談笑講了很多故事
無關天氣。我想
每個身殘志堅的人都是一部小說
他和我們肩並肩坐在春天
他釘進時光的每顆釘子
都貨真價實

並非想覓世外桃源
我只想犁耕半畝寂寞
低矮籬牆圈起
自己的花園
風起蝶舞花睡蝶歸

人們都喜歡在前半夜
飲酒賦詩
醉了，調情，邀月
我的花園蟋蟀剛剛醒來
夜深人靜月更美

獨自翻過籬牆
慢把盞
高腳杯
要把我一人灌醉

仿佛大師也會迷失
稀里糊塗
從佛堂走進教堂
誦經
看不清佛祖或上帝
凝視十字架
心底敲打木魚
出了門
化作一陣風
像仙鶴像道士
他們語言充滿水墨意境
暗合巫山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