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大師同題 | 40 位詩人共同完成的詩歌行為藝術

與大師同題 | 40 位詩人共同完成的詩歌行為藝術

圖:Ilya Milstein

本期導讀:

如大家所見,本期作品展內容為 「與大師同題」。

1928年,巴西詩人卡洛斯·安德拉德(Carlos Drummond de Andrade)發表了他一生最著名的詩《在路中間》。此詩當年為安德拉德贏得了 「精神病」 的 「榮譽」。即使放在今天,這首詩也未必能被更多的人理解。

本期 「鯨魚會客廳」 以《在路中間》為題,邀請楊黎、何小竹等當下活躍的 39 位詩人同寫一首詩。這並不是 「向大師致敬」,說是與巴西詩人安德拉德共同完成的一個好玩兒的 「詩歌寫作行為藝術」 可能更准確一點兒。萬聖節也到了,祝大家玩兒的開心!

××

卡洛斯 · 安德拉德 | 在路中間

在路中間有塊石頭

有塊石頭在路中間

有塊石頭

在路中間有塊石頭

我永遠也忘不了這件事

在我視網膜的脆弱的一生中

我永遠也忘不了在路中間

有塊石頭

有塊石頭在路中間

在路中間有塊石頭

卡洛斯 · 安德拉德,巴西詩人和作家,被一些人視為 「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巴西詩人」 或 「一個巴西民族文化的象徵」。其部分著作影響廣泛。該譯本譯者為胡續冬。

楊黎 | 在路中間  
車子開過去時
我的右手在路中間
而車子開過來時
我的左手在路的中間
我的左手和右手是
確定的,但我們的車子
開過去和開過來
卻不能確定:在路中間
我的手很危險
特別是左手,它差點摸到
伸在路中間的右手
楊黎,1962年生,獅子座。第三代人,非非,廢話。煙民和寫作者。  
束曉靜 | 在路中間  
1.
有棵樹冠十幾米的古槐樹
站在南京鳳凰街的
馬路正中間
行至此
車輛只能減速
繞樹而過
這是一棵
何其幸運的大樹
2.
幾間低矮門面房
在北京北五環的
黑泉路中間
往來車輛
像繞着街心轉盤一樣地
繞着它走
老於從小湯山接上我
進城去吃山東海鮮的路上
從那條路經過
他告訴我這里就是
著名的
帝都最牛釘子戶
3.
我看見馬路中間
躺着一隻
粉紅色的洋娃娃
一輛汽車壓過
娃娃翻滾了一下
對面又開來一輛
娃娃的身體
跳了起來
(我聽見娃娃尖銳的叫聲
回盪在馬路上)
車流並沒有停止
行人
也沒有什麼表情
像默片
(……在我耳里迴旋的
那到底是什麼……)
我必須沖過去揀起娃娃
但在夢里
怎麼也邁不動腿啊
束曉靜,女,居南京。出版有個人詩集《彼岸盛放》《歸雲堂:三年零四月》等,與楊黎合著詩集《寫一年》。  
何小竹 | 在路中間  
所有的注意力
都集中到了路的中間
兩邊的建築和樹木
都被虛化
包括路中間別的物體
也都被虛化
這條路從身後起
終止在視線消失之處
我們停下步伐
點燃了香煙
盡量克制內心的煩躁
這是九月的一天
氣候已不再那麼潮濕和悶熱
抽完煙,不知是誰
說了一句
等吧,回車上去等
何小竹,生於六十年代,八十年代開始寫詩,出版有詩集《6個動詞,或蘋果》等。  
向武華 | 在路中間  
那年大旱
太白湖干到了底
廣濟縣的人
可以走路到
對岸的黃梅縣
走着走着
湖底就有了
一條白色的細線
細線的中間
有一隻廢船
站在高大的岸上
向冬天的湖底望去
薄薄的陽光中
那行走的人影
像浸在透明的水中
一隻蚌殼精
附在路中間的
船邦上。公元1576年
所有的影像已舊紙昏黃
向武華,男,六八年生於湖北武穴市。出版有詩集《流》和《平行與碰撞》。  
陸漁 | 在路中間  
我要在路中間
造一座花園
花園里綠草如茵,鮮花盛開
孩子在草地上踢球玩耍
情人躲進花叢中接吻
老人倚靠長凳欣賞落日
路的兩邊
車輛來往飛馳
從來沒有日夜交換,春秋輪替
陸漁,居上海,詩人。著有詩集《以為是愛情》《假裝寫詩》。  
祁國 | 在路中間  
站着一座假           交警的雕像
雕成了指點           江山的模樣
經過的車子           都遠遠減速
關注着雕像           下一個動作
有個車主下           車上前問路
發現不理不           睬又冷又硬
忙打120含            着熱淚驚呼
凍凍凍僵了           在在路中間
祁國,1968年出生,男,詩人,劇作家。荒誕詩派創始人之一。  
 
 
葉明新 | 在路中間,一列一列的火車  
在中間鐵軌上
行駛的列車
通過扳道
開到左邊的鐵軌上了
一趟一趟的列車
從樓下飛快地開向遠處
一共十列
他數得很清楚
後來天氣預報說
本市局部有大暴雨
他這才離開了窗口
雨異乎尋常地大
模糊了他的視線
但他依然看到列車穿越那蒼茫
  葉明新,男,現居上海。作品有小說集、詩集、電影劇本等。  
吳晨駿 | 在路中間  
西楠讓我再寫一首《在路中間》
好,我試一試。我說。
反正我要寫詩,不要說寫在路中間
讓我寫在太平洋中間我也可以寫
去年的夏天,我開車
去河南,與平頂山的朋友們見面
我肯定是在路中間開車
森子還專門帶我去看了葉縣縣衙
年輕的時候,我常去南大校園
與杜駿飛、李馮等朋友玩耍
我們有時會客串一下壞人
在路中間與陌生女孩搭話
在路中間,我遺失過太多回憶
我很想有一天去路中間找回來
如果讓我選一種死法
我可以選擇在路中間被槍打死
吳晨駿,南京詩人、小說家。著有詩集《棉花小球》,小說集《柔軟的心》《我的妹妹》《筋疲力盡》等。  
華秋 | 在路中間  
#
我雙臂抱在胸前
站在路中間
大聲說
我在等一個會理縣過來的朋友
那年九歲吧
不記得離開過九道溝
只聽說咱們鄉大路小路
都通往會理縣
看見供銷社旁邊的十字路口
馬上就站在了正中間
大聲說我在
等一個會理縣過來的朋友
不然會暈倒
事實上我為這句話
激動到現在
因此我常旅行
在雲貴川藏山區
若干優美的路上
想到可能邂逅
會理縣過來的朋友
就很快樂
華秋,1971年生,前半生經商打工,後半生寫詩、寫小說。著有《殺李哥》《偷來的一生》等。  
 

 
面海 | 在路中間  
——非詩待編號(節選)  
6.
就像在這
路中間的時候
你又不敢向左
又不敢向右
一會兒向右
一會兒又向左
到底向左
是向右
真的好難好難嗎

兩難的中間嗎
連巴西的那位
7.
沒錯《在路中間》
他的的確代表作
起碼漢譯的
有的譯為《路中間》
有的譯為
《在路中央》
就像譯為
卡洛斯·安德拉德
譯為
卡洛斯·特魯蒙德
譯為
卡洛斯·德拉蒙德·德·安德拉德
面海   ,上帝大能的信仰者,耶穌基督的信仰者,非詩的倡導者,寫作者。  
李侃 | 在路中間  
白狗往左走
花狗往右走
我和老婆徑直
往前走
前面有個女人
是小張
她對面向我們走來
她是保安
她十八歲那年
我喊她去喝酒
她罵我流氓
現在她有一個女孩
老公是保安隊長
她瞟了我一眼
身體斜了一下
然後低着頭
我看着她
假裝與老婆說話
李侃,營銷管理職業經理人,現居成都。「芳鄰舊事詩歌節」發起人之一,《自便詩年選》主編之一。出版詩集《時光此間》。詩觀:在快樂中讀詩寫詩。  
銀河大風 | 在路中間  
在路中間
有一條蛇
在路中間
有一條蟲子
小狗躺在了
路中間
一個孩子來到了
路中間
危險
對不起
蛇、蟲子、小狗
雖然你們到了
路中間我也覺得
不妥
但我沒有向你們
發出警告
在此鄭重道歉
危險
快離開
銀河大風,70後詩人。詩乃日常。好詩是意外。  
王音 | $我經常在路中間  
在路中間很
霸道甚至違法
但西楠美眉說
這次#鯨魚就要做一期
#在路中間
在路中間我是常常的
因為我的天性決定的
我拍了許多
在路中間
和在路中間拍
的照片
王音,畢業於山東師范大學音樂系。詩人、跨界藝術家、作家、啤酒文化研究者、青島搖滾樂開創者。  
彭先春 | 在路中間  
雨季我不喜歡去山區
大山深處更危險
一下大雨就要滑坡
塌方,滾石頭
聽說瀘沽湖很美
在大山深處的大山里
離西昌只有200多公里
卻要開六個多小時的車
大部分是盤山路
頭都要繞暈
果不其然,一路上就有
好多石頭滾下山
有大石頭
還有小石頭
有的地方還滑坡
還有一塊巨石
落在路中間
沒落在我們車上
彭先春,60後,綿竹人。第三代詩人,廢話分子。Z詩編委,自便編委。有合著詩集《未來式》《慢生活》。  
洪朝暉 | 在路中間  
1.
有些花
一看就知道
是花
有些花
即使走近看
也不像花
不管像不像
它開了
等會兒又謝了
我們來不及欣喜
也來不及
傷悲
2.
花在等風
風暖一點花開一點
人在等花
花開一點人老一點
我們什麼都不等
還是有花開了
有人走了
洪朝暉,女詩人,綿竹人。有詩集《未來式》《慢生活》。  
徐冬 | 在路中間  
我想像不出
如果沒有車輛
往來的時候
站在路的中間
會是一種什麼感覺
我所在的地方
沒有一條公路有
這樣的機會
山路的中間
我走過幾次
但沒有什麼感覺
我只能通過畫面
想象站在通往西藏
或者新疆那種視野
開闊的公路上
頭上藍天白雲
遠望青山起伏
此時,如果
站在路的中間
那種感覺
估計終身難忘
我還沒有這樣的體會
如果機緣巧合
我會去感受一下
徐冬,六十年代生,八十年代開始寫作。口語分子,《Z詩》編委。有詩集《左眼》《穿越夏天》。  
文康 | 在路中間  
有一次
我看到蝸牛翻越鐵路
緩慢
愚笨
徒勞
我說不上是
嫌棄
還是不忍
火車呼嘯過去
這只蝸牛
在鐵路中間
伸出剔透的腦袋
文康,非非詩人,八十年代曾參與第三代詩歌運動。著有詩集《掉下去》、小說等。現居成都、西昌兩地。  
劉濤 | 在路中間  
1.
小朋友畫了一個小人兒
在綠色漢字柔軟的邊緣
提來一桶很沉的水(或酒)
A是一名探長
在下着流星雨
浪漫的時刻
亮出底牌
成人的遊戲
也帶着點邪氣
她夢見她在清洗一籃子葡萄
還夢見在橡皮艇上玩漂流
據說他是解夢高手
他讓她看遠處
看更遠處前世的足
她的婚姻已經夠狗血了
那個所謂前世的姻緣
就更加狗血
讓她發笑
實在搞笑
方塊A是一名探長
站在松下
沒有問童子
夢,越來越離譜了
有一頂裝滿沙子的漁夫帽
也裝滿了密密麻麻的漢字
居然是活的來去匆匆
梅花A是探長認為的第一嫌疑人
筆錄了她的夢
夢里的隊伍正步走出了夢外
這十分麻煩
夢很長
沒完沒了
2.
我想看
清楚
這種情緒
這跟那個題目
有什麼關系呢?
比較偏褐色
比較像一小團

就像他那次說的
那句話
小刀片
割了一下
輕輕

的敏感
捕捉信息迅捷
極易成為
靶子
但很快被時間沖淡
抹去
不復存在
觀察這個現象
讓你看見內部的那個
小創口
流無名的血

極容易修復
沒問題
劉濤,詩人,喜歡畫畫塗鴉,一直從事寫作和教少兒寫作。出版詩集一本,訪談集一部。新媒體《桃詩社》訂閱號組稿及編審。  
敘靈 | 在路中間  
一塊石頭
在路間
路中間有一塊
堅硬的石頭
沉默着
一匹暴烈的馬
過來踢它
又有幾頭奶牛黃白相間
用嘴來拱它
這塊在路中間的石頭
依然沉默着
只有朝聖者才能從其上邁過
有時一朵雲的陰影
也會遮蔽它
更多時候
它只是把大部分身體埋在深深的土壤里
而另外祼露在外的部分
上面長滿了一種濕綠綠的苔鮮
這些綠色依附植物
像高僧口中的持咒
在保護
路中間這塊石頭
它的堅硬
與沉默
敘靈,70後。喜寂靜,好山水。現游訪民間儒釋道途中。  
 
羅輯 | 在路中間  
一個人或三五成群
掐准時機鑽空子
試圖橫穿馬路
在路中間
前後張望目送着
左右車道的車輛
貼着身邊駛過
羅輯,職業藝術家,涉足當代藝術(觀念、行為)、繪畫、攝影、篆刻、詩等。現居南京。  
張維 | 在路中間  
蘇遇去了路中間
的隔離帶里
連同他的車一起
里面是一排灌木
他在那里一邊等交警
一邊抽上一根
然後吐了一口長氣
順便帶出一陣亂煙
張維,男,80年生,居雲南。  
張義先 | 在路中間  
1.
天要下雨的樣子
我們等車去大豐
街沿邊的花房姑娘
用一張很輕薄的紙鋪在桌上
放了插花
茉莉梔子和滿天星
隔壁是按摩店
一個便衣
在路中間
突然走過來問
她們為什麼不開門
2.
扛玻璃桌子的男人穿過鬧市
綠化帶
兩個情緒激動的女人正說到高潮處
她們一人牽一隻狗
在路中間
眾目睽睽下
交 * pei
張義先,又名老仙,詩人,畫者。著有詩集《婦人手筆》《伊甸園日記》、水墨繪本《妖精妖怪》等。現居成都。  
劉暢 | 在路中間  
前面是未卜的命運
而生活就是那漫漫長路
關於南和北,白樺樹和椰樹
它們有不同的姿態
關於路中間,車輛擁擠、爭搶
有的人一生的軌跡是沿着邊緣行走
而你要相信……否則容易迷途
請原諒,我的狹隘、無力、至始至終的
不安全感
速度和激流過後,腳底生出蓮花
河流歸順家的方向
劉暢,詩人,畫家,在南京工作生活。  
向宗平 | 在路中間,雲陽龍缸有多遠  
路邊停車問老鄉
雲陽龍缸在哪方
老鄉手一指
左拐十八彎
右拐十八里
太陽升到雲朵上
路邊有個蔈草鄉
吃杆煙就到
向宗平,男,60後,重慶人。  
時寧 | 在路中間  
女孩:「你喜歡梧桐樹嗎?」
男孩:「喜歡。」
他們看頭頂上的樹 看得太入迷
開近的車等了半分鍾後
還是按了喇叭
非常輕地
時寧,女,寫詩,最近嘗試寫小說。喜歡芬蘭和塞林格。  
胡權權 | 在路中間  
習慣性的要繞一個彎
繞過路中間的水塘
孩子們卻喜歡蹚水過去
腳踩着波紋,水滴濺起來
還有嘩嘩的聲音
水讓走路變得生動有趣
常常陷入繞彎路
這樣的困境,我們是不是
丟失了一顆童真的心
胡權權,江蘇崑山人,1985年開始發表詩歌作品,著有詩集《藍月光》。  
刀魚 | 《》在路中間  
—— 我一出生爺爺就老了,我父親說,地球上的人太多,早晚都要走這一條路。
1.
在路中間,我的仇人是石頭
他來自前世的黑暗
來自我無意中撞到的心結
現在,我輕輕撿起來
帶到山前
將它放生 
2.
我記得你對我說過
在路中間,斑馬死了
安全島上的每個人都失魂落魄
他們覺得
「車輪滾過的地方只有塵埃活着」
這句詩應該是快樂的
刀魚,舟山群島人。  
周立 | 在路中間  
1.
我捧着五十二朵黃色的玫瑰
上面蓋了層白紗
在教堂外
的角落
等着你到來
花有些重
好幾次
我想放下
2.
撿起片落葉
用它的一半
蓋住眼睛
3.
我們抽着同樣的煙
南京炫赫門
十八塊錢一包
濾嘴有點甜
沒有說話
吐出的煙
散往不同的方向
周立,男,已婚。  
第一閒人 | 在路中間  
雙向八車道的路口
除了紅綠燈
還有安全島
我上來時
她倆手拉着手
在等紅燈變綠燈
我也等着
突然一陣喧囂
她倆擠向我
一個還拉住我的手
手柔軟冰涼
我心里飄過一縷異樣
這時綠燈亮了
6個黑衫褲的年輕人
喧囂着向前沖去
然後聽她倆說
嚇死,嚇死,黑衣
一個朝我羞澀笑笑
不好意思
這些天嚇壞了
第一閒人,60後,當過兵,參過戰,辦了提前退休,或游泳或雲游,閒來寫寫分行。  
王旭東 | 在路中間  
我家婆娘
在班級家長群里
不怎麼愛說話
一些嘰嘰喳喳的婆娘
總愛在群里夸自家老公有着這樣那樣的本事
我家婆娘基本都是不理會的
直到那天有個女的
又在群里炫耀她老公
剛搶到了一套緊俏的房子
你們誰的老公
能在早8點高峰時段站江漢路中間
站上那怕
5分鍾
或者
45°的時候
在大橋的路中間
站8個小時
王旭東,上班當警察,下班寫詩、攝影。偶爾也會分不清是上班還是下班。  
黑瞳 | 路   
你可以把橋當路
當前途斷裂的時候
你可以把船當路
當地表塌陷的時候
你可以把天空當路
當你想不老實的時候
你可以把路當路
當你折回自己的時候
黑瞳,女,1983年生,浙江溫州人。有作品收入《中國先鋒詩歌年鑒》(2017卷、2018年卷)。  
岳上風 | 在路中間  
當我心里默念
永愛!早!
天就微亮了
在路中間
除了我
沒有一輛車一個行人
正對着路口的
原來是一座山
現在是一座
高高的建築
原來是路口向右拐
現在是左拐
擁在地鐵口的人
端着手機
悄無聲息
岳上風,本名趙岳楓,曾用名趙血楓。70後,詩人、藝術家。現居山東濟寧。  
 
五月牛 | 在路中間  
在阿斯頓大街
一個女人
沿着路中間的隔離線
快速跑過來
一邊脫去衣服
一邊搖動一頭長發
後面一個男人在追趕
不斷地喊
「她瘋了」
「她瘋了」
五月牛,本名李玉波,男,吉林梅河口人。  
蔣彩雲 | 在路中間  
六合路的早餐店
比其他地方都便宜
一棟棟自建民房里
住滿了外地來的務工人員
城管下班以後
馬路兩旁擺滿了水果攤
下班回來的人
騎着電動車
順道把菜買了
一隻腳撐着地
人和車子暫時停在路上
隨時准備再出發
蔣彩雲,90後,廣西桂林人。  
落 | 在路中間  
路邊的一棵樹給了她
絕佳的哭訴的對象
她原本走在路的中間
但現在她正抱着這棵樹哭起來
路的中間什麼都沒有
人們各自走着自己的路
沒人會去安慰另一個彼此陌生人
對着一棵沉默的樹
她才能夠把所有的委屈傾訴出來
她哭得是那樣的歇斯底里
以至於甩着手提包左右拍打眼前的樹木
當她終於哭夠了
把眼淚擦乾淨
又重新走迴路的中間
變回一個平靜的默默忍受着的女人
消失在人群里
落,原名朱金波,生於1997年,現就讀於蘇州大學。  
唯零 | 在路中間  
它(D的小分類,姑且)
叫:你們刺中我了
而這事
某天有發生
也可能不發生
它取決於
A,路(沉入某條湖)
又浮了出來
B,我是個可樂罐
C,可樂被拉到群中(列隊)
腦袋是空的,肚子也空
D,沒D,哪有D呢
只有路(1條)
「它沒有路中間
它是左邊的路,或右邊」
——望着A、B、C
我想象(4、)
某天,每一個D
被迫站在刀尖上
唯零,男,商業企劃工作者。近年寫作。現居合肥。  
觀滄海 | 在路中間  
小時候
我在馬路邊
撿到一分錢
交給了警察叔叔
那時候
一分錢可以買
一小碗
湯圓 ,或者
一個油炸粑粑
好多年以後
我在馬路中間
撿到一分錢
那是,分值的
硬幣,早已退出
流通市場 ,成為
一段歷史
觀滄海,畫家。有時寫點小詩,記錄生活的點滴。  
魯魚 | 在路中間,與孔子、李燎  
共同完成的行為藝術  
1.
孔子週遊列國
路過一個地方
有小孩在路中間玩耍
孔子說
看見有車過來
為什麼還不讓路
小孩說
我在這里修一座城
哪有城給車讓路的道理
孔子認為小孩說的對
帶着弟子們
從另外一個地方
繞了過去
2.
藝術家李燎
做過一個名為
單人床
的行為藝術
在某步行街路中間
清潔出一塊
單人床大小的地面
睡一覺
直到自然醒
或遭意外打斷
然後結束
3.
把一隻在路中間
爬行的蝸牛
放在草地邊的水泥地上
或草叢里一隻紅色的
消防栓上面
剛剛下過雨
黑色的瀝青路面
和消防栓都很潮濕
這不是出於悲憫
這只是一個改變
一隻蝸牛命運的行為藝術
魯魚,詩人,創意文本作家,2009年寫作至今。  
西楠 | 在路中間  
1.
在路中間
一輛大紅色的廂式貨車
停在灰色路面  
非常鮮艷比如
生活里燃起的希望
2.
在路中間
夜色降臨霓虹燈管閃爍
也可以說它們閃爍——其詞
熱浪拍打在人民的臉上  不停歇
什麼都迷人而悲傷
3.
在路中間一個穿潔白長裙的女孩
驚恐異常
張大圓的眼睛
一個穿潔白長裙的女孩每天幻覺自己
第一次橫穿馬路
她抑制不住幻覺看見男人女人來來往往車流不息
在路中間她要開口叫喊而
胸悶氣短
她要朝男人女人朝車流叫喊
這是一部悲慘的默劇
在動物世界在路中間她會
散發出一種奇特的氣味
4.
在路中間天很涼快就要
下雨了  
朋友到來時有
太陽底下的好運氣
所以我們必須相親相愛
西楠,詩人,作家,曾旅居英國十餘年,現遊走寫作於一些地方。  
××
編輯:西楠,魯魚 / 版權相關事宜請聯系:[email protected]

來源:華人頭條B

來源:華人號:鯨魚藝術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