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育潮 // 老鵝故事

王家灣的老鵝

文/王育潮

       夜色如一塊褐藍色幕布,把王家灣籠罩着,村西邊高高的山崗和天邊的接口下面,影影綽綽地可以看見村邊的杉篙林延伸到崗下的河邊。山村靜悄悄地躺在崗坡和樹的倒影之下,宛如在母親懷中酣睡的嬌兒,家家戶戶的燈光,透出霧蒙蒙的白。

       王家灣地處宛東大崗坡地帶,北邊是大乘山,東邊和西邊沿着山的余脈共攏起五道崗坡,如五條巨龍蜿蜒盤旋,將這個小村莊緊緊盤繞在崗下最低窪的地方。山上的水匯成兩條河流,從村子東西兩邊緩緩通過,在村南邊交匯後再向東南流去。

       交通的落後讓王家灣比附近村莊都略顯貧窮。村里人要想走出去這個山村,必須先趟過清澈的河流,然後再翻過一座貧瘠的崗坡,才能到達通往外邊的寬寬的馬路。

       我是一隻老鵝,在民風淳樸的王家灣,我已經生活將近二十八年整。說來也巧,主人出生那天恰逢我也從偌大的鵝蛋中破殼而出,在門外焦急等待小主人誕生的家人看到我這麼應時而生,以為這是上天給予的好兆頭,當即就在我腿上綁上一條紅繩,鎖定了我走不上餐桌的命運。伴隨着主人哇哇的啼哭聲,我和小主人王浩的生活就這樣緊緊地捆綁在了一起。

       日子過得很平淡,每天東邊的天空開始泛紅,沉睡的山村就會被我的叫聲喚醒,山村就開始熱鬧起來了。作為一隻和主人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的鵝,我的權威是無可比擬的,每當這個時候,我就邁着四方步腦袋揚得高高的,「趾高氣揚」的去村里巡查防務。這時候公雞從洋槐樹上撲棱幾下飛到房檐上,對着東邊初升的朝陽開始了海豚音表演,驚醒的老黃狗也不甘示弱,爬出來狂吠幾句,引得全村的狗都叫了起來,豬呀、牛呀、羊呀、驢呀叫聲彼起彼伏,那陣仗簡直比好聲音的海選現場還熱鬧。這時候,天越來越亮了。

       我知道今天所有的榮耀,都是另一個神奇的物種——人類賦予我的,若不是他們對我的偏愛,那些貓啊狗啊,誰都有可能到我頭上拉屎。所以,我以我的方式捍衛着人類的尊嚴,維護着他們每一個做法。比如每天的慣例——巡查防務就是我回報人類的最直接的表達方式。

       時光每天就這樣重復的悠然度過24年,作為大齡老鵝,我沒心沒肺地自由自在生活着,我的高齡也如傳奇,讓我一直如明星一般的存在。直到24歲的時候,我的小主人王浩戀愛了,生活的軌跡才開始改變。

       女孩叫做小詩,名如其人,詩意翩翩。她皮膚細膩,眉毛細細的,彎彎的,真真如小主人幼時所背之詩:「芙蓉如面柳如眉。」走路的時候,她婀娜多姿的身段讓人想到楊柳的枝條。我也曾試圖模仿過她的步履,沒想到一下子從岸邊差點跌進泥潭里,遂放棄了與女人爭仙姿的妄想。她雖然有點黝黑,但是很能幹,鋤地割草樣樣精通,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似乎會說話,臉上始終掛着迷人的笑意。

       當她第一次聽家人介紹我的時候,忍不住驚嘆一聲:「哇,24歲了呀,這是我所見過的最長壽的鵝了!」她的聲音帶着一種風鈴在風中碰撞的聲音,那麼清脆,那麼空靈,還帶着一種如水一般潤澤的味道。人們說:「所謂佳人,在水一方。」可我覺得,就聽聲音,也能說:「所謂天籟,在水一方。」

       小詩驚嘆完,便毫不猶豫地伸手來撫摸我潔白的羽毛和豐滿的身子。「手如柔荑」說的一定就是她的手,那麼溫柔,那麼暖和,如她的笑臉,如她的聲音,都是注入我生命中的幸運。在她指尖觸碰的一瞬間,我渾身湧起無數顫栗的感覺,仿佛人類身上的雞皮疙瘩,顆顆矗立,人類是因為害怕或惡心豎起了雞皮疙瘩,我卻是因為顫栗的幸福。那是我懵懵懂懂不知愛情為何物時,觸摸愛情的悸動啊,那是我情竇初開的符號啊。如同被翻了牌子的妃子,沐浴後,掐着時辰光身用被子捲成春卷,被太監抬到皇帝寢宮去侍寢,前往皇帝寢宮那一路上跌宕起伏的心情,就是我當時的心情寫照。我永遠記得那天,她穿着白色的衣裙,連風都感受到了她的美好,在那一天,吹得格外輕柔,她身上的體香就借着風傳遞給了我的嗅覺。

       小詩站在小主人跟前,我腦子里閃過一句詩:「眉如翠羽,腰如束素,齒如含貝。」我抽掉了其中一句「肌如白雪」,我怕用並不確切的詞語形容她不算白皙的臉,過猶不及也會變成對她的一種傷害。小詩也常常以看我的名義而來,我每天處在能夠見到小詩的興奮里。將來她是王家媳婦兒,也該是我的新女主人吧?從此,我用我那本該「撥清波」的紅掌,細細數着日子,等待着小詩的到來。小詩是我幽暗的崗坡生涯里一道光,臉上總是帶着淡淡的笑,眉宇間閃爍着青春的光芒。這道光,從此升起在我的心田,讓我覺得過去24年所有的黑夜都是為了轉換成此刻這一道光到來的明亮。

       然而小詩的媽媽很快聽說了她和小主人王浩交往的事情,當媽媽的一看王浩的家境堅決不同意,聲稱不拿出來十萬元休想娶走小詩。對於王浩來說,十萬元肯定是天文數字,王浩的父母東拼西湊還是拿不出來,小詩的母親就到村里指桑罵槐,眼皮也沒抬就大罵:「有些家子聽着,別鼻子里插大蔥——裝的象,也不尿泡尿照照你的樣子能配上俺妮。」

       小詩羞愧得滿臉通紅,拉着媽媽往家走,一路上不停犟嘴爭執。小詩媽看執拗不過,索性往地下一躺,一邊哭着喊着要絕食,一邊口口聲聲要喝農藥,典型的一哭二鬧三上吊。死亡的力量往往是強大的,有時候不需要真的去「死」,只要把這個字說一遍,就夠驚心動魄了。這一次,這個「死」繼續發揮了它無窮的威力,只是說了一遍,就讓努力着的小詩敗下陣來。小詩流着淚,咬着嘴唇跑了。

       我來不及細想,毫不猶豫地夠長脖子,撲閃着不能飛翔的翅膀想要追趕她幾步,想要用我的翅膀擦乾她痛苦的淚水,想要用我的羽毛溫暖她受傷的寒冷的心靈。可是,我慢慢地被她甩在了後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小,越來越看不清楚了。她第一天到來時,給我帶來的喜悅還在心口盪漾,她那幽幽的體香還在我身邊縈繞,她那風鈴般的驚嘆對我親熱的稱呼還在我耳旁回響,她那溫柔的手指輕柔的觸感還在顫栗着我的肌膚,她……她、她、她,怎麼就要走了呢?怎麼就讓我再也追不到了呢?她這一走,和小主人的事就如涼了的黃花菜「黃了」,她不再和小主人成雙入對,她就不會再來家里了,我就再也見不到她了!我不相信,我不敢相信,我不願相信,我的生活中,會再也沒有小詩,沒有她的笑,沒有她的香氣,沒有她的聲音,沒有她的撫摸……我不能想,只要一想,再也沒有她了,我覺得我就不能呼吸了,我覺得我的心髒就要從我的胸膛里爆裂出來了。

       王浩終於結婚了,那天是我和小主人26歲的生日,按照慣例,下彩車的應該是小詩,我多希望自己能像人類一樣,換上一身精神抖擻的新裝,迎接小詩的到來。車停下來後,下車的卻是另一位嫵媚妖嬈的姑娘。

       她叫萍,在東莞打工,受某種原因影響,萍上班的地方關閉了,回來被父母逼着嫁給了小主人。為了這場婚禮,家里共蓋了八間樓房,院子東邊又蓋了三間平房,西邊還特意蓋了衛生間洗澡間。這一番折騰,幾乎花光了小主人王浩家里的所有積蓄,真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說實話,萍比小詩還漂亮,社交能力也不錯,我常常疑惑,她是看中了小主人哪一點?在外人的閒談中我了解,萍家境一般,在外面打工掙了大錢,但是村里卻緋言緋語說萍掙不正當錢,村里媒人不敢說媒,就委屈嫁給了小主人。

       我心里是有些為小詩憤憤不平的,我知道小主人是愛小詩的,後來聽說小詩逃跑了,只是沒有過河就被追了回來,被父母狠狠地打了一頓,牢牢看管着,後來嫁到了崗外面,剛去的時候哭着鬧着想離婚,婆家人就打她,娘家人不但不管,回娘家還要再送回去,挨打多了也不敢鬧了,很快懷孕也就不再鬧,開始過日子了。席慕蓉說:「無論怎樣天真狂野的心也終於會在韁繩之間裂成碎片。」沒錯的,是這樣的,現實的磨礪下,人們也終究會屈服。

       王浩過得也不好,兩口子不時為還賬的事吵架。看着他們過得不好,我有些幸災樂禍,也有些鬱郁寡歡。我似乎患了抑鬱症,極速地衰老着。直到王浩過完27歲生日,在生日當天宣布開始創業,在房子後面開始種植桃樹,似乎生活又有了轉機。

       種植桃樹是村里扶貧項目,有扶貧貸款支持,王浩爭取到以後,把村後面十幾畝地承包過來種植桃樹,起名為十里桃花源,里面又養起了雞鴨鵝。創業又喚起王浩生活的激情,做為鵝中的元老,我又以王者的榮耀感,和王浩一起,住進了桃樹林內王浩搭建的簡易棚。

       那夜的雨一直淅淅瀝瀝下個不停,也許是天氣悶熱潮濕的緣故,住在桃園的王浩睡醒後莫名的煩躁,對着天空伸了一個懶腰,在漏天的簡易廁所淋着雨來了一泡火辣辣的尿,最後給雞鴨鵝添了點草料後覺得無聊,便喊着我往家走去。

       他敲門的時候萍正打扮,一邊開門一邊罵:「不好好伺候你的雞鴨鵝,往家里跑什麼。」看到我還跟在後面更是來氣,「這是你的女人還是你的孩子,大男人家還會溜鵝了,20多年的老鵝不趕緊賣掉還讓它白吃白喝哩。」小主人並不理會,只顧往院子里面走,突然,王浩呆了一下,他看到一排帶泥腳印從衛生間房頂跨過隔壁鄰居的房頂,消失在鄰居同樣三間東屋的樓梯上。

       萍也看到了腳印,臉色「唰」地變了一下,但很快又回過神來,驚慌的喊了一聲「有賊來過了吧」。王浩並沒有追問順勢讓萍看看是否丟了什麼東西,等萍確定沒有丟東西的時候,便不再言語。

       「老鵝,你住家里看門吧。」小主人說完,又回頭對着萍喊道,「你要是敢欺負老鵝,立馬給我滾回娘家去。」

晚上天晴了,有點清涼,我牽掛着小主人是否入睡,想着桃園成群的雞鴨鵝是否安置的好,迷迷糊糊的無法入眠,突然有腳步聲和敲門聲響起,我驚叫着把女主人叫了起來。

       「你個天殺的,大半夜不睡覺瞎叫什麼。」重重的一腳踢在我身上,疼痛讓我幾乎不能呼吸。聽着腳步聲走遠,我委屈地倦在院子角落不再言語。

       沒了小主人的陪伴,夜漫長又無聊,天剛亮,我決定先去水塘溜達一圈,然後去桃花源看看。

       水塘旁邊是一座水塔,村里自來水還沒裝好,吃水還靠水塔里的水。我走到水塔旁邊的時候,大清早村頭水塔旁邊就站滿了人,大多是老人,中間夾雜着幾個敦實能乾的婦女,萍就在里面。

       接滿水,萍挑起扁擔也要走,旁邊人叫住了她,:「待會兒啊,說會兒話,一會兒一塊兒走!」說這話的是鄰居李坡,李坡一雙兒女都在南方打工,媳婦在縣城打工,他在家給人家蓋房子,幾年的共同努力竟成了村里的首富。

       萍挑起扁擔回頭說:「沒個正經的,大庭廣眾跟你扯個什麼。」說完,挑着扁擔「嘎吱」「嘎吱」地走了。

       漸漸地水塔旁邊安靜了下來,扁擔的「咯吱」聲從水塔傳進了每家每戶,通往水塔的青石板路上灑滿了濕漉漉的水,太陽一照,像是一條銀河,連着水塔穿過了整個山村。

       「昨晚你咋不給我開門?」

       「我家老鵝回來了,它叫得厲害,我不敢開門。」

       「今晚我過去上你家。」

       鬼鬼祟祟的對話,隔壁的我已經明白了一切,不知道該如何去告訴我的小主人,我只有伸長脖子拚命大叫,氣得萍拿着棍子拚命的追着我跑,也許是我的叫聲震懾了他們,這天竟然相安無事。

       此時正是入秋時節,田地里的秋秧苗剛剛長出,施肥除草的時候還沒到,半個多月難得的清閒時間,基本上每家每戶要麼忙着一些閒事,要麼三五成群地坐在水塔前一起聊天打屁,享受着夾在縫隙里的清閒時光。

       我也散步到桃樹林,去享受小主人留給我的美食。

     「王浩,你老婆在李坡家親熱,被李坡老婆回來逮着了,正鬧呢。」王浩這個時候正在果園里面餵他的雞苗。聽到這個消息,他愣了一會兒,把鐵鍬重重地拋下,一時竟手足無措。

     「其實我早該知道的,你見過賊逃跑能逃別人家的院子嗎?」小主人在對着我說這話的時候,蹲了下去,雙手抓着頭發,一臉痛苦。

       我幾乎是用扇動的翅膀雙腳離地才能跟上王浩的步伐,王浩跑回村里的時候村里一幫人都在水塔前的大石頭上聊天吹牛和打牌。王浩直接對着這堆聊天打牌的漢子一招呼:「當家的偷人,丟咱老王家的人,誰跟我一起打她去。」頓時幾個近族漢子站了起來,把手里還來不及抽完的煙一甩:「走,給王浩幫忙去。哎,大家都去啊,回頭管酒。」

       王浩從旁邊的柴垛上抽了兩根小腿粗細的棒子,一路向村里走去。走到李坡家里的時候,李坡家里門還閉着,里面傳出李坡老婆聲嘶歇底的叫罵聲。

        村民們開始踢門,里面勸架的幾位婦女慌着把門打開,聽到動靜的李坡麻溜利索地已經房頂翻下去逃了,剩下兩個女人在院內撕打。村里人並不理會李坡的逃跑,出了這種事村民還是固執的認為是女的錯,拉起萍就打。

       挨打後的萍橫躺在院子碎石和農耕設備中間,身上傷痕累累,鼻子里帶着暗紅的血跡,衣服被李坡老婆撕扯掉了,但是這幾個漢子可不管這個,除了王浩的眼里有些許的悲傷和痛苦之外,他們只顧狠狠的打罵,打完萍又有幾個近族人開始叫罵着找李坡。

       人越聚越多,王浩家的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幫男女老少,大家像是要決策重大事一樣討論着,王浩則瞪着血紅的眼睛邊抽煙邊盯着萍發呆,煙霧繚繞中,我看到了小主人的眼淚。

       萍走了,據說又去打工了,村里人勸王浩離婚,王浩不離,王浩私下說畢竟是我的女人,陪我過着苦日子,現在桃花源剛建成,他不願折騰,除非她離了我再離。萍也不離,給父母說其實王浩是個好男人,踏實能幹,別人在外打工,他卻能把家里幾畝地盤活,是個能耐人,就是太窩囊。村人也冷眼議論,說以萍的名聲在王家灣方圓十里也找不到像王浩這樣的男人。

       馬上就是我和小主人28歲共同的生日了,時間能磨平一切,王浩的故事似乎也被遺忘了,或許是大家不願提起,或許是在空巢時代這樣的故事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王家灣依然躺在群山的懷抱里生生不息,山里的人生活在這里,就是村里的年輪,看着村一點一點地變化,看着小河一點一點地流淌,從很久之前,一直到很久之後。

       王浩的桃樹已經長到一人高了,枝葉相連接煞是好看,雞鴨鵝也養得肥,優雅的在樹林里找食物。只是有一天,村民們發現萍又回來了。

       「我說浩娃子,媳婦兒回來了就好好過,不過可別記恨我們打過她,那可是為咱們族家爭氣」這時二爺正在桃花源地頭抽着自家種的旱煙,二爺說完,把煙灰在鞋幫上一嗑,轉身走了。

       王浩看着二爺遠去的身影,半是哀怨半是憧憬地說:「今年桃花源就有景區輪廓了,賣雞蛋鴨蛋鵝蛋還完貸款!明年我再開發成十里桃花源旅遊項目,三月可以看桃花開發配套項目,等後年掛果,就可以賣桃,還可以再擴大種植養殖,建亭子完善景區。」

       「我……」萍頓了頓,「我該走了,南方現在工作不好找錢不好掙,如果你需要我就回來。」萍把背包背好,看着身後的桃花源似乎心有所動,她拿起手機,背向桃花園,「咔嚓」一聲留下自拍照。

       「那,你就別走了,在家養雞種樹吧!」

       是該有個女主人啦。我輕輕嘆了口氣,老鵝的嘆息,已經沉重得如同毀滅之前的喪鍾般讓人心驚膽寒了。我仿佛看到和小主人說話的是小詩,我至今都不知道小主人是否在思念着小詩。我也不知道小主人為何就讓萍進了家門,心里一陣一陣的堵塞,我知道我老了,也到了壽終正寢的時節了。

       我在王家灣已經待將近二十八年了,一直那樣懵懵懂懂地看着我以為會是我命運的主宰一樣的神一般的存在——人類,以頂禮膜拜的方式看着他們,為他們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個決定而點贊。可是自從小主人開始戀愛,我第一次品嘗到了眼淚的咸澀,他結婚後,我更是時刻為他操碎了心,「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現在一切都回歸平靜,也是我該走的時候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大片大片的晚霞預示着明天又會是一個好天氣,我起身搖搖晃晃往老家走去,我看到各家依次亮起了燈光,又熄滅了燈火,山村又重歸了寧靜,沒有人注意到,有隻老鵝,正在出生的地方沉沉睡去,也許,明天的陽光升起,我竟是看不到了,而一直讓我心心念安的小詩,希望太陽的光,能籠罩着她,像她帶給我那麼多期待和夢想一樣,希望陽光,也能給她溫暖和力量。這一瞬,我仿佛看到了一道光伴隨着一股隨風襲來的香氣……那是小詩初來的那天,她給我帶來的那道光,那麼斑斕多彩……

來源:華人頭條B

來源:華人號:草廬創作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