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燕 / 潘多拉的魔盒

原創：文友安漢風文學3天前

「我沿着一條路走，我看到一棵高高的樹，非常迷人，非常甜蜜。」這是13世紀的土耳其著名詩人尤努斯·埃姆雷的句子。喜歡這個句子，因為我看到了一個心無旁騖、萬變不離其蹤的長途跋涉者。

電視節目是現代生活的一部分。源於對文字喪心病狂的熱愛，我也會兼顧着關注一些新興的體裁，一些新穎的表達手法。第一次注意到「穿越」這種手法，是改編自桐華的同名小說《步步驚心》被搬上屏幕。我向來不太喜歡穿越劇，覺得那純屬消磨時間，沒有任何科學依據。《步步驚心》讓我改了觀，尤其是穿越的手法讓我暗暗稱奇，原來人物和感情可以這樣延展，哪怕時代變更、古今易位，人和情依然可以「沿着一條路走」，矢志不渝。誰知剛剛贊嘆完「沿着一條路走」，接着就有了許多人來「擠一條羊腸小道」「擠一座獨木橋」。許是《步步驚心》霸占銀屏帶來的視覺震撼，我又關注了其他劇目，想不到，精彩的出現從不孤獨，《宮鎖心玉》《庶女明蘭傳》《尋秦記》《穿越時空的愛戀》《神話》《女媧傳說之靈珠》……不一而足，均在穿越的漩渦里兜兜轉轉。

我看過的書里，古代言情少之又少，覺得那些勾心鬥角過於燒腦，遠不如現代的來得直截了當、暢快淋漓。在我還是學生時，《還珠格格》就紅遍大江南北。宮廷里的那些風險遠不是風平浪靜中的我們所能想象，那些殘酷而密集的鬥爭讓人嘆為觀止。其他的古裝劇如《絕代雙驕》、《甄嬛傳》《金枝欲孽》《孝莊秘史》……細數類似的劇目還真不少。一部劇的紅火，往往帶動一批劇目。

抗戰劇也是不得不提的一個大劇種。小時候看《鐵道游擊隊》看《兒女英雄傳》，都是懷着崇敬的心情。自從領略了《抗日奇俠》中的手撕鬼子，見識了《敵後便衣隊傳奇》中的會爆炸的包子雷，目睹了《利箭行動》中把成片敵人撂倒的飛刀，便不由感慨：難怪「神劇」和「雷劇」這樣的帽子會落到抗戰劇的頭上。沒有拍不出，只有想不到。而且一家更比一家強。我方還未唱罷，你方已經登場，同題材、同樣式疊加，可惜數量上的1+1=2，未必帶動效果上的1+1=2。但各製作方、各電視台依然熱火朝天，樂此不疲。

除了電視劇，近年來的娛樂節目也是層出不窮，選秀類的《中國喜劇星》《我為喜劇狂》《評委特煩惱》，相親類的如《非誠勿擾》《非常完美》《中國新相親》，音樂類的如《中國好聲音》《我是歌手》《中國最強音》，明星真人秀一類的如《奔跑吧，兄弟》《王牌對王牌》《極限挑戰》，往往是出了一個高收視率的節目，其他同類型的馬上蜂擁而出。短時間內的克隆繁殖速度讓人瞠目結舌。良性的競爭是好的，不甘落後的進取態度也是無可厚非的，但是遇到一個題材或樣式就一哄而上，不問三七二十一來一番復制粘貼，耗盡了同類內容奄奄一息的生命力，這是否與藝術的初心背道而馳？效仿是一個高深的話題，可能效仿出了精品，也可能效仿出了「東施」，關鍵是掌握好「度」的問題。一旦泛濫，便無異於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目前流行一部歷史懸疑劇《長安十二時辰》，根據馬伯庸同名小說改編，一改古裝劇的拖沓冗長的風格，頗有美劇的感覺，節奏明快，緊湊窒息，懸疑迭起，緊張到讓人連呼吸都會加以克制。但是我想，隨着這一部的大紅大紫，接下來又會有多少「如有雷同，純屬巧合」的劇目呢？會繼續有相繼打開的潘多拉魔盒嗎？

13世紀的土耳其著名詩人尤努斯·埃姆雷說：「我沿着一條路走，我看到一棵高高的樹，非常迷人，非常甜蜜。」我以為如果要用我們現在使用頻率最高的話來為它做注腳的話，是否可以選擇：不忘初心，方得始終？「我」所一直沿着走的那條「路」，不改變其航向，遇到接壤的岔道，不易其志，一如既往地前行，用「工匠」一般的精神，一步一個腳印，在這條路上留下自己的足跡，路旁有歡歌，有笑語，甚至有露天的帳篷，有喧囂的酒會，可是都不能博得行路之「我」的青眼，「我」依然在我的路上。於是這條「路」就是「我」的初心，引領「我」披荊斬棘一往無前。起點上一直延伸至遠方的「路」是「始」，而後來遇見的那棵「高高的樹」是「終」，這才是一場無悔的追尋。

從這個角度來說，有時路上的呈現也不是越多越好，曾有人說作家就該不斷地寫，「不斷」的過程中，也許精品就誕生了；也有人說，作家的文，是該有所節制的，不是越多越好，一半張揚一半沉寂，不急於輸出，多一些輸入。我想，我是不是也到了該停一停筆，靜默地吸收的時候了呢？否則繼續喧囂，也許就面臨着打開潘多拉魔盒的命運了。

無論張揚，還是沉寂，不趕一時的熱鬧，不循紛雜的足跡，不蹚片刻的潮流，不附眾多的和聲，願你、願我都能如尤努斯·埃姆雷所說：「我沿着一條路走，我看到一棵高高的樹，非常迷人，非常甜蜜。」

【註：圖片源於網絡。】

作者簡介：張海燕：筆名何依，網名戀戀荷香，江蘇省作家協會會員，語文教師，愛在文字里看人生，在人生里寫文字。由江蘇文藝出版社出版長篇小說《微雨戀斜陽》和《流年染指嘆息》，由中國文史出版社出版個人散文集《風的距離》和《聽風細語》，在多家網站連載小說14部，在喜馬拉雅有聲頻道錄制自己首部穿越小說《黃雀鎖情記》。願在文字的清流里，與你細訴地久天長。

本期責編：丁建忠